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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永余 || 海派文化与江南文化的内在关联:以开埠前后海上文人雅集为中心

唐永余 国际比较文学
2024-11-04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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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载于ICL Vol. 7 No. 2 Summer 2024 


作者简介:

唐永余,上海市历史博物馆(上海革命历史博物馆)副研究馆员,主要从事海派文化、江南文化、博物馆文物研究及上海美术史研究。

摘要:上海古称海上、上洋,靠海临江,宋代因商而崛起形成市镇,元代因港而兴盛由镇升县,明代抗倭筑城,形成上海老城厢,明清时期经济繁荣,衣被天下。上海人历来崇文重教,科举鼎盛,人才辈出,在文学、艺术、收藏、工艺及中西交流等领域都取得了非凡成就,成为江南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。以港兴市、重商、移民、经世致用精神在明清上海江南文化发展过程中尤为突出。嘉庆初年,上海道台李廷敬发起平远山房雅集,其后李筠嘉发起吾园雅集,活动持续时间长,活动内容丰富,人员广泛,可以说是继扬州、南京雅集之盛况后“所未见也”,一时江南名士汇聚海上。上海开埠后,萍花社雅集、飞丹阁书画雅集再到豫园书画善会和海上题襟馆雅集,从传统书画雅集转向了现代化的书画社团,有固定场所、组织机构和章程,推举有名望的书画家为会长,侧重于书画家的商业推广。书画雅集注重大家合作,关注慈善互助,在绘画风格彼此借鉴,又相互融合,形成了海派书画雅俗共赏、流派自由、风格多元、开拓创新的海派特征,成为海派文化最早起源。开埠前上海江南文化中孕育着海派文化基因,是海派文化之源,两者一脉相承。本文从开埠前后海上文人雅集来解析江南文化中的海派基因,探讨上海江南文化与海派文化一脉相承。


关键词:文人雅集;书画社团;海派绘画;江南文化;海派文化



一、上海江南文化的形成

上海古属华亭,又称华亭海,因居海之上洋,又称海上、上洋;或因地近上海浦,故名上海。在宋代,上海因贸易繁荣,逐步形成聚落、场肆,并设上海酒务。滨江临海,处于海岸线中段及长江内河航运和海上航运的交汇点,上海地位优势为其成为重要贸易港口提供了无限潜能。南宋末年,因吴淞江淤塞,青龙港贸易渐趋转移至上海港,以致人烟浩穰,海舶辐辏,遂设立市舶提举分司,始有上海镇。元朝在上海设立市舶司,开海运漕粮之先河,上海港口贸易进一步繁荣。1292年,割华亭县长人、高昌、北亭、新江、海隅五乡设立上海县,属松江府。上海县初创时,“领户六万四千有畸,岁计粮十有二万余石,酒醋课程中统钞一千九百余锭”。按元时官制,江淮以南凡三万户以上者为上县,又因“生卤十数万”,“号东南壮县”。元末,随浏河港兴起,上海港口优势渐趋被其取代。由于引进木棉和黄道婆带来先进纺织技术,上海很快成为江南植棉之源头及重要产棉、产布之地,到了明代有“衣被天下”美誉。棉布不仅远销湖襄、燕赵、齐鲁等内地,还通过港口远销福建、广东乃至海外。明代黄浦江疏浚、开拓,为上海成为天然良港提供了河道基础。除棉布外,漕粮、豆麦、食糖、茶叶、丝绸及各式百货,在上海港转运,贸易可达南北洋,远至海外。明清时开时禁的海禁政策,使上海港贸易一度沉寂,繁荣的内陆棉布交易兴起。1685年,清廷设江海关于华亭漴阙,1687年移驻上海县城小东门,上海港口贸易再一次焕发活力。嘉庆初年,浏河港淤塞渐趋衰落,清政府漕粮海运试行,上海很快再次成为繁华的贸易港口,有“江海之通津,东南之都会”美誉。嘉庆上海县志卷一风俗中所载:“自海关通贸易,闽、粤、浙、齐、辽海间及海国舶虑浏河瘀滞,辄由吴淞口入舣城东隅,舳舻尾衔,帆樯如栉,似都会焉。”据经济史专家估算,鸦片战争前夕上海埠际贸易总额大致在三千万两白银左右,约占全国十分之一左右,年货运吞吐量接近200万吨。上海港贸易情况与开埠前外国人的调查基本相符。

元代上海县学记碑刻拓片

(上海市历史博物馆藏)


上海偏东南一隅,处于吴越交界,并不是传统政治文化中心。历代战乱纷争之时,凭借便利的水上交通,上海往往成为移民和隐居的首选地。宋末,大批南迁的士族纷纷定居上海,如下沙瞿氏、上海费氏、龙华张氏、周浦储氏、陈行秦氏、浦东陆氏、沙岗董氏……形成了上海县境内的第一次大规模移民潮。元末,受战乱影响,上海也成为众多文化名士隐居、游历之地,高克恭、杨瑀、王逢、陶宗仪等隐居海上,赵孟頫、黄公望、倪瓒、王蒙等游历于九峰三泖之间,雅集,唱和,著述。明代,上海潘氏、崧泽顾氏、川沙乔氏等等纷纷移居上海县城。宋末设镇,元代升县,因商而起,上海文化底蕴浅、起步晚。南宋景定年间(1260—1264),唐时措、唐时拱兄弟,购镇上韩氏房屋,设置梓潼祠,供奉孔子像,又建古修堂,供诸生肄习之地,作为镇学。上海由镇升县后,镇学亦为县学,但实属简陋,于是寓贵万户费侯,请以己资修葺之,完讲堂,起斋舍。元明历任治者及地方乡绅不断捐资扩建、改建县学多达20余次,上海县学已蔚为大观,为培养上海文化世家打下了基础。据《上海县儒学科贡碑》记载,从洪武元年(1368年)到成化三年(1467年)近百年间取得监生、举人、贡士、进士的上海人多达132人。移民而来的文化世家,加上崇文重教的风气,明代上海县进士多达200余人,举人更是不胜枚举。明末,上海人才济济,为官者勤勉公正,为学者成就显赫,为艺者技艺超群……。陆深以文学书法而著称,顾从义家族以收藏而闻名,王圻以博学著述而得名,徐光启以中西汇通而留名……海上三大名园、顾绣都以精妙雅致而闻于世,明末上海已成为江南文化重镇。清代因受奏销案影响,科举大不如前,但开埠前清代上海县进士也达70余人,并出现了众多科举文化世家,如叶映榴家族、曹垂璨家族、赵文哲家族、陆锡熊家族、乔光烈家族、李宗瀚家族……。清江海关设立后,往来海舶具入黄埔编号,海外百货聚集,各地商人寄居上海者亦逐渐增多,山东、安徽、广东、福建、浙江、江苏各省商人,纷至沓来,会馆公所相继建立。开埠前上海就有会馆公所38家之多,钱庄多达100余家。开埠前上海商业移民亦不占少数,从事海上贸易的人中上海人仅占十之二三,开埠前广东人、福建人在上海者就有数万之众。

上海港口地位优势突出,因商而起,因港而兴,随着海禁政策变化而沉浮。元代因港而兴,明代因植棉、织布而“衣被天下”,贸易繁荣。上海的江南文化与传统重农思想不尽相同,更重商、重工,经商致富者多,崇尚奢华、新奇更甚于江南其他地方。上海科举鼎盛,文人在攻读儒学之时,亦在文化艺术上更加博雅,更注重农业、赋税、治水、边疆等经世之学,著录广博。据《上海通志稿》统计:元明清上海县籍人士所著述的各类经、史、子、集书籍约有2 000余种。开埠后上海迅速从一个贸易繁荣的县城发展成为国际化大都市,这与上海宋末从镇升县的历史何其相似。清代秦光荣在竹枝词中就发现其中的内在关联“千百年前兆预基”,《上海通志稿》的编撰者也认为两者性质是一致的,只是港口贸易的规模不同而已。虽然所处的历史环境不同,不能同一而论,但上海港口贸易地位优势和重商的历史传统是始终存在的,只是在不同历史机遇下发挥的程度不一样而已。在开埠前上海亦是个移民型地域,或因宋室南渡而来,或因躲避战乱而居,或因商业繁荣而寓,移民文化深入上海的江南文化之中。以港兴市、重商、移民、经世致用之精神深深地刻印在明清上海江南文化之中。


二、开埠前的文人雅集

如果说清江海关的设立,是上海港口贸易崛起的关键。那苏松太兵备道(以下简称上海道)移驻上海,则对上海文化发展起到了极大推动作用。1731年,第一任上海道台王澄慧于上海县城东南角,收买民地一十四余亩,建筑公廨。道台负责苏州、松江、太仓辖区内的军事、行政及江海关等事务,官衔为正四品,官衔略高于松江知府,上海的政治地位及影响有所提升。历任道台来沪后都崇文重教,除了继续发展县学外,还建官办书院,开辟了另一条培养人才之路。1738年,上海道翁藻创立启蒙书院,1748年,捐出薪俸将启蒙书院改建为申江书院,1770年改名为敬业书院,皆聘名人为院长,本籍与客籍生员同招,开创了清代上海县官办书院之先河,为历任道台捐薪改扩建书院提供了标杆。上海书院的发展培养了大批人才,吴中七子中的赵文哲、黄文莲、曹仁虎、王昶及任《四库全书》总纂的陆锡熊都曾入学申江书院。

上海道台设立之初,一般一年一任,偶有连任,但更换频繁,以致缺乏对上海长远影响。到了乾隆末年、嘉庆初年,李廷敬先后十任上海道。李廷敬(?―1806)字景叔,号宁圃,一字味庄,沧州(今河北沧县)人。1775年进士,授庶吉士,改户部主事,1789年出任常州知府,1790任江宁知府,1791改任松江知府,1792年兼任上海道,1799年任江苏布政使,1800年任江苏按察使,1802年专任上海道,直至1806年病逝于任上。他自幼聪慧博学,熟读经史典籍,考订古今经史疑义,辑有《二十二史纪传节要》《三通节要》;又擅书,写孙氏书谱尤佳,收集历代书法名迹,刻《平远山房法帖》;又擅诗词,时与袁枚、洪亮吉、吴锡麒、王文治等一较雄长,辑有《唐诗百家选》《列朝词选》《平远山房诗话》等,有《平远山房集》;又痴迷戏曲、擅弹琴作曲,校勘《自远堂琴谱》并作序,所填南北曲,辄付小伶歌之,有家班排练新戏;又好古精鉴,曾得铜琴一张,上镌刻有“薛道衡”三字。他性情豁达,尝游历山林泉石之间,交友广泛,常参与雅集诗会。他任常州知府时,与洪亮吉、赵怀玉即多有交往。他任江宁知府时曾参与袁枚随园雅集,多次拜访袁枚,作《初至随园》:“平闻词赋动江关,短翼飞来幸及攀。不信松乔居海上,能移蓬阆到人间。雄文竟以星云比,续集新收楚越还。四十年来花下隐,能消清福是能闲。”离任时作《移任云间留别简斋前辈》:“昨因承乏来,今为引嫌去。我来我去岂容心?经年喜傍先生住。……”他离任时赠砚给袁枚,砚右侧有袁枚楷书小字题记:“宁圃先生从白下移守松江,出此砚为赠。枚年七十有六”。江南任职经历、广泛交友,为他在平远山房雅集一呼百应提供打下了基础。

清李廷敬刻平远山房法帖石刻拓片

(上海市历史博物馆藏)


1802年,李廷敬专职上海道后,于官廨平远山房召集名士饮酒、吟诗、作画,一时盛况空前。杨逸《海上墨林》记载:“有诗、书、画一长者,无不延纳平远山房,坛坫之盛,海内所推”。方楷在《吾园雅集记》中记载:“时观察李味庄先生爱士怜才,著声于江左,士以故多归之。”平远山房为李氏官廨,在城东南道台衙署内院。吴锡麒(1746—1818),字圣征,号谷人,浙江钱塘人。他擅骈文,工诗词,名重一时。他与李为同年进士,曾应李邀请多次赴松江讲学、雅集,李氏墓志铭即其所写。1802年二月,吴氏应李廷敬之邀来沪雅集,有《李味庄观察招游上海留寓南园赋谢四首》。夏,与李氏有南园消夏之集,先后曾四集分韵作诗,并作《南园初夏作两首》,其一:“不到一年久,重来款竹扉。老藤盘石瘦,春水上鱼肥。风雨余生在,江湖旧梦稀。”八月中秋,上海平远山房待月,填词《永遇乐》,十八日李氏召集丹凤楼观潮集韵。可见,当时李廷敬雅集除了在平远山房,还集中在南园。南园为明天启年间乔炜所建,亦称渡鹤楼,位于上海县城南,“池通潮汐,时闻水声,木石最为苍古”,园中叠石凿池,曲槛雕栏,筑有明志堂、锦石亭、息机山房、湛华堂、蓬山石远、榆龙榭诸胜。清初,为曹垂璨所得,于园中读书吟咏。吴锡麒撰、铁舟书《上海南园新建斗母阁碑记》载:“南园地旷而幽,为道俗礼真之所,其来久矣。观察李公来巡是邦,子谅和平,民得休息。公事之暇,携二三宾客周览园林,见其花木清森岩壑明秀,憩焉!”赵怀玉《亦有生斋集》卷二十一有1803年《南园》诗,注曰:“去秋吴祭酒锡麒,洪编修亮吉、楚僧可韵皆寓此。”1802年,他们都曾寓居南园雅集唱和。释寄尘与江夏铁舟都擅书画,两人同至沪城,得李廷敬赏识,有《载将书画到江南图》一时题者如云。1803年夏,李廷敬曾召集名士于南园雅集,并作《南园雅集图》,图中人物有李廷敬及其儿子,此外尚有二十客。十二月,李廷敬同洪亮吉、铁舟、何春渚、储香岩、袁朗生、鲍竹坡、顾柏生、林双树、陆祁生、汪小云、改七芗、屠子垣、程刚生、徐二卯作消寒雅集第一集,李氏题跋《南园雅集图》,此后几日内连作四次雅集。1804年,李与洪亮吉、吴锡麒等亦雅集不断,中秋夜曾泛月至吴淞江上,饮宴达旦,各有新诗记事。

李廷敬为北方人,但因常年在江南一带为官,加之又酷嗜戏曲,擅作小令,深谙音律,并善鼓琴,幕府中吸纳了一批戏曲人才,有家班排练新戏。陆继辂《自题洞庭缘院本即呈味庄先生》第八首:“豪丝激竹动春潮,乐府新传海上谣(味庄观察及谷人祭酒、穆堂侍御所作)。我亦歌声出金石,樽前吹裂小红箫。”穆堂侍御为许宝善,青浦人,官至监察御史,工词曲,擅音律,与曲学大师叶堂交游。谷人祭酒是吴锡麒,是诗人,骈文家也是曲家。李廷敬有家班,演出传奇有《秣陵秋》《护花幡》《洞庭缘》。1804年,李廷敬在赴京述职前,“宴客嘉荫堂,歌者孔福方演杂剧中之花魁娘子。瞥有罗浮大蝶飞至,绕伶身三匝而去。祁生孝廉作《仙蝶谣》,而玉壶山人七芗改琦为图,来索题句,盖为祁生作也。”舒位《仙蝶谣》题诗有云:“东海桃花红两靥,南海仙人放蝴蝶。”同作仙蝶谣题诗的人达二十家之多,除了名士外,还有席道华、归懋仪等女史。李廷敬北上述职归来不久,1806年卒于任上。洞庭缘的演出,明丽热闹,使用彩灯并以苏白取悦观众,影响深远。李氏家班排戏与明代潘允端豫园排戏、演戏有异曲同工之处,两人对戏曲非常痴迷,对昆曲、折子戏各类戏曲兼收并蓄,亲自参与编戏、排戏,对于昆曲发展起到了很大的推动作用。这些也算是海派戏曲发展的江南渊源吧!

李廷敬所倡导的平远山房、南园、吾园雅集,内容非常广泛,有饮酒赋诗、赏月分韵、消夏消寒、作画题诗……与以往的雅集亦有不同,他改变了以往亲朋、师友之间偶然吟咏雅集。因其持续时间长,参与名家广,赢得良好口碑,文人雅士纷纷来投,其中有书画家改琦、康恺、铁舟、寄尘等,有戏曲家陆继辂、钮树玉、舒位等等,有女史书画家归懋仪、席道华等,诗人名家洪亮吉、吴锡麒、赵怀玉等更是数不胜数。在雅集形式上,不仅限于分韵作诗,还有雅集作画,以画题诗,观戏作画题诗相结合,形式多样。特别为江浙沪皖文人交流提供了一个大平台,提携了大批年轻人,上海康恺、褚华因李推荐而被袁枚所赏识,归懋仪拜袁枚为师亦经李介绍,改琦得以与众名家交游,李筠嘉吾园雅集兴起,都得益于李廷敬的赏识和推崇,扩大了上海本地文人的交友范围和影响力。方楷在《吾园雅集记》:“嘉庆八年(1803)十月,余来沪城盘桓匝月,四方因观察至者亦数辈,皆一时知名士。沪城能诗词文章,精书善画者复不乏人。主宾款曲,欢极平生。自维扬、吴门以来未之有也”。

李筠嘉(1766—1828),字修林,号筍香,上海人,以例贡生官光禄寺典籍。生平喜藏书、校书,所居为明朱察卿之慈云楼,藏书4 700余种,数万卷,请周中孚仿《四库提要》体例编成《慈云楼藏书志》,龚自珍为之作序:“而上海李氏,乃藏书至四千七百种,论议胪注至三十九万言,承平之风烈,与鄞范氏、歙汪氏、杭州吴氏、鲍氏相辉映於八九十年之间……。”1799年春,他购得城西南隅隙地数亩,加以修葺,流水环绕,养鱼种竹其间,并名之吾园,园内有桃百株、竹千杆、鱼数千、豢鹤二,园内有带锄山馆、红雨楼、潇洒临溪屋、清气轩、绿波池、鹤巢等诸景,“暇辄与二三朋好啸咏其中,彼此忘形不辨宾主,以为吾之园也可,即以为非吾之园亦无不可,客意解而退。”他又精于鉴赏,藏金石、书画、碑帖,并刊《宝书堂集》《水蜜桃谱》《清团阁集》《松雪斋集》《痘证宝筏》等书。他亦擅书,尤擅窠擘大字,“吾园”题刻即为其手笔,明陆深《瑞麦赋》《行书王元章梅花诗》石刻皆藏吾园。他又乐善好施,尤喜雅集吟咏,结交名士。1803年,李廷敬发起消寒雅集第三集即在吾园举行,洪亮吉作纪事诗《十二月四日,消寒第三集,筍香招同味庄观察及何春渚、鲍竹圃、储香岩、林双树、褚文洲、改七芗、陆祁生、徐二卯并铁舟上人、喆昆复轩吾园小集。时余以明日旋里,承诸君子皆作诗相饯,醉中赋此留别》,《春雪集》中有诸人赋诗以赠。

清李筠嘉《春雪集》

(上海市历史博物馆藏)


《春雪集》为李筠嘉所集吾园雅集文人诗集,共六卷,诗余一卷,其中共集137人214篇诗词,有纪年作品最早为1803年,最晚为1816年。其内容涵盖了招饮、畅游、饯行、消寒、消夏、赏菊、观荷、看桃、玩鹤、弹奏、题画等,其中《春渚晓吟图》题诗多达四十余篇,此外请钱杜绘制《红雨楼图》,名家题诗亦多。从这些诗篇作者籍贯可以看出,最多为上海县文人30人。如果以现今行政区划来看,上海市文人接近一半,其余依次为江苏、浙江、安徽、福建,此外还有河北、山东、湖南、湖北、四川、广东、广西等文人作品,另有16人籍贯并未注明,诗集中凡上海人都不注籍贯,其中籍贯不详诗人或许为上海籍,待考(详见《春雪集》作者籍贯统计一览表)。有些人或为官在上海,或寄附官员幕府,或来沪交游。参加吾园雅集的名家,除了上述有诗文记载外,尚有参加雅集并未留下诗篇的人不计其数。其中大多数为诗词名家,其中也不乏改琦、康恺、钱杜、孙坤、瞿子冶、曹洪志、乔重禧等书画家参与其中,这期间也留下了不少画作。吾园雅集时,留下了《春渚晓吟图》、钱杜《红雨楼图》、孙坤《吾园图》、王埙、改琦合作李筠嘉画像等名家画作,可惜未见。上海市历史博物馆则收藏一幅《李筠嘉仗乡图》,不仅是李氏雅集的重要文献,也可以让后人得以瞻仰乡贤风采。1825年,恰逢李筠嘉六十岁寿辰,胡维翰作画像以祝寿。图中李筠嘉一手持竹杖,一手捻胡须,神态儒雅,悠游自得,徐渭仁以隶书“杖乡图”题字,裱边有郭麐、吴信中、改琦、许乃大、许乃济、许乃钊、屠倬、沈捊彝、毛鼎亨等江南文人题诗祝寿。改琦《红楼图咏》亦是诞生于吾园雅集的名作,可谓呕心沥血,为其生平之精品。改氏长期寓居吾园,也是吾园雅集重要的发起者之一,图成后为李筠嘉收藏。除了有改琦绘红楼梦人物画像外,还纷纷邀请名家题咏,有《春雪集》中记载的名家,也有稍晚的顾春福、徐渭仁、罗凤藻、武念祖、张问陶、吴荣光等近20位名家。据顾春福题跋:“红楼梦画像四册,先师玉壶外史醉心悦魄之作,筍香李光禄所藏……忆丁亥岁,薄游沪渎,访光禄于绿波池上。先师亦打桨由泖东来,题衿问字,颇极师友之欢。暇日曾假是册,快读数十周。越一年,先师光禄相继归道山。”1827年,改琦所作《红楼梦图咏》就已成书付梓。在改琦、李筠嘉相继去世后,画稿外传,后经淮浦居士重编刻印《红楼梦图咏》四册。

1825年胡维翰画李筠嘉杖乡图轴

(上海市历史博物馆藏)


《春雪集》作者籍贯统计一览表

注:本表根据上海市历史博物馆藏带锄山馆版《春雪集》中所载籍贯而录,其中有籍贯相同,别称不一样的,皆从原署。未署籍贯的,根据现有资料可以查证的,进行补充,不能确定的暂列不详。


李廷敬发起的雅集从平远山房到南园,再到吾园,因李筠嘉博雅好客,使得吾园雅集在李廷敬去世后仍然延续了二十余年。龚自珍对吾园雅集极为赞赏:“吾生平话江左俊游宾从之美,则极不忘李氏,东南顾翛翛踞天半矣哉”。顾春福亦言:“光禄好客如仲举,凡名下士诣海上者,无不延纳焉。”龚自珍父亲龚丽正来任上海道时,延续李廷敬雅集之风,雅集颇盛。龚自珍作诗《乞籴保阳》其三:“默默何所扪,忆丙子丁丑。家公领江海,四坐尽宾友。东南骚雅士,十或来八九。家公遍觞之,馆亦翘材有。……”李筠嘉去世后,徐渭仁广交友,富收藏,与张廷济等金石家交往过密,将露香园故址修葺一新,购张燕昌重刻天一阁藏宋拓石鼓置于园中,刻春晖堂帖。王寿康招邑中能文者,月角艺于曙海楼,刻《同仁会艺》,收藏刘墉书法刻曙海楼帖。明代顾从义家族收藏以“顾恺之女史箴图、李伯时蜀江图、九歌图及潇湘图”四美图而闻名,收藏书画、法帖、印章、书籍等等极为丰富,可以与嘉兴项氏、吴门文氏、太仓王氏相抗衡。海上玉鸿馆雅集当时也是盛极一时,璩之璞、董宜阳、莫是龙、朱察卿、沈嘉则吟咏不断。贾似道藏淳化阁帖先后被顾从义、潘云龙两次刻石,张旭、赵孟頫名迹亦刻石邑中。或许开埠前的文人雅集、收藏、刻帖等等,有着明末文化繁荣的传统和渊源吧!

平远山房雅集和吾园雅集参与者大多数是诗人,或者诗人兼书画家,雅集形式大多数为分韵赋诗,其间偶有作画,多数为雅集图、行吟图、园景图,偶有花卉图等,并依画赋诗题咏,因此还不能称之为书画会,也算不上书画团体。但雅集为书画家提供了交际、交流平台,提升了他们名望,提高了他们艺术水平,并在上海留下了众多作品。开埠前夕,1839年,常熟画家蒋宝龄来上海避暑,寓居城隍庙南之小蓬莱阁,名士书画雅聚无虚日,或泼墨作山水,或调丹写折枝,各善其盛,亦一时韵事,称小蓬莱书画雅集。瞿子冶、乔重禧、徐渭仁、费丹旭、姚燮等参与其中。参与雅集的人都是书画家,内容也多以笔墨雅集为主,因此高邕在《海上墨林》中认为“此殆为书画会之嚆矢”。此次雅集是由以砚田为生的画家蒋宝龄所发起,改变了仅仅是文人抒情畅意的目的,似乎有通过雅集推销自己、推广画作之嫌,但它却开海派书画雅集之先河。

开埠前上海文人雅集鼎盛,活动持续时间长,活动内容丰富,人员广泛,可以说是继扬州、南京雅集之盛后“所未见也”。来自江浙沪皖文人纷纷汇聚于此,赋诗、作画、饮酒雅集,促进了彼此交流,对上海本地诗人、书画家、收藏家发展起到了推动作用,为海派书画雅集提供了雅集传统和渊源。


三、开埠初期的文人雅集

开埠初期,上海在经济上迅速崛起,但在文化上仍然以老城厢传统江南文化占据着主导地位。1853年,太平军定都南京后,因受太平军影响上海老城厢发生了小刀会起义,1855年被清政府与外国势力所镇压。此后,上海县城及租界却一直未被太平军攻占,成为江南少有的避难之所。1860年代,太平军攻克了杭州、苏州等江南重镇,周边大量官绅、文人、书画家、平民纷纷涌入上海避难。

在1860年末1861年初之间,吴宗麟在上海县学署问字亭消寒,举办萍花诗社。1861年冬至到1862年重阳间,在牧龙道院共举办六次雅集,有二十四人参加。随后萍花画社于牧龙道院西圃成立,并请钱慧安、包子梁、王礼三人合作《萍花雅集图》。1864年,吴宗麟为雅集图作题记,并将雅集图和题记刻板,保存在钱塘闵鲁孙处,并为每位参与雅集的人赠送四幅拓片。在吴宗麟给朱仁峰书札中记载:“《雅集图》已刊成,在鲁孙处。因拓本以天潮不能从速,每日仅止四副可拓。同社诸君已开单交鲁孙,每位送四副;如再要,不妨函致鲁孙照数续榻,极易之事。且诸同社亦必有转送之处。现因限于时日,不能多拓。弟入都亦必带数十副去,故止能先送四副。”杨逸《海上墨林》卷三寓贤吴宗麟介绍中,依据钱塘闵翔藻手中拓片记录题记全文:“咸丰庚辛间,余既举萍花诗社,消寒于上海县学署问字亭。同治壬戌,复就城西牧龙道院之自在楼船,集江、浙诸名士结夏于中,仍名曰萍花,从其同也。起短至迄重九,凡六集,集二十四人。去沪之日,诗集既付剞劂,画社亦就道院西圃,倩同社钱吉生、包子梁、王秋言三君共成斯图,貌二十四人于上。其据冬青舒长卷者,东为秀水周存伯,西为长洲严起云。依严坐次若有所评论者,则太仓倪夔侯也。次则茵褥,并坐为陶锥庵、朱梦泉二公,皆嘉兴人,居平至契多所欣赏。又次,则徘徊阶下乃吴江翁百城。与百城并肩,左手指画讲论者,即子梁也。其间有平台方丈依几端坐执卷置膝者,吴江朱仁峰。其后据石仰视撚须者,为无锡秦君谊亭。以余与谊丈同客京师,故貌余于隔座,凭几执笔作构思状。几上设古瓶,插菊数枝,明迄于重九也。转平坡折而西下,有短栏一道,栏外有倪小圃、刘竹漘。并肩踯躅平台之后拾级而上,则吴县钱云巢,长洲吴清卿在焉。循石而前,秋言、吉生与朱梦庐抵掌道故。最后趺坐石次者,则同里姚师岑芝。其依石作画者,为顾梦芗。对梦芗谈笑之美髯公则俞少甫也。俞顾二公齿最长,名亦最著,群推为社长焉。小农闵君则翘足延企。侍立执卷者,即其长君鲁孙也。末后正襟隅坐,若涉遐想者为费廉卿。骈足回视者,则嘉善陆静涛也。是举也,若工书,若工画,若者专精,若者兼长,名世、寿世必另有以足副者,斯图云者不过志一时鸿爪而已。异日展玩之余,不啻如亲诸君子謦欬。至于人琴之感聚散之缘,即今日已不胜感慨系之矣。同治三年嘉平钱塘吴宗麟记。”

早年黄可先生曾见“萍花社”与会书画家集体创作的两帧金笺折扇面画(都是“萍花社”第七次集会时作品)。其一,金笺折扇面上画有彩墨芙蓉、兰花、菊花、紫薇等花卉折枝,左上方有题记:“薇卿仁兄大人属,甲子七月,廿又三日,萍花社第七集,朱仁峰写芙蓉,朱梦庐蓝菊,闵鲁孙建兰,秋道人王礼紫薇并为署款。”右下方钤有“萍花社”直长方小印一方。此金笺扇面为当时上海市文化局吴景泽同志收藏。其二,金笺扇面上画有菊花、芙蓉,梨、葡萄等蔬果花卉,右上方的题记是:“渊如仁兄大人雅属,同治三年甲子七月廿又三日,萍花社第七集,朱仁峰写墨菊,朱梦庐作芙蓉,陶锥庵画秋梨,予补葡萄并署款,沪上客秋言王礼。”此金笺扇面由当时上海博物馆顾景炎同志收藏。上海市历史博物馆则收藏了《1861年七夕一粟庵雅集图》,款识:“辛酉七夕胜社第三集同人仍集于一粟庵,友琴先生出佳纸,嘱为补图,包子梁画柳堤、槿篱,顾梦芗作殿阁人物,吴清卿写竹,朱梦泉补残荷秋卉,秦谊亭绘杂树并识于沪城之梦画楼”,并钤:“秦炳文”白文印、“宜亭书画”朱文印。可知,此作由包子梁、顾春福、吴大澂、朱熊、秦谊亭等多人合作绘制而成,所绘为当时文人在一粟庵雅集场景。此作作于萍花诗社成立之后,书画社成立前一年,而参与者均为萍花社成员,一粟庵与牧龙道院都位于上海城西相隔不远,同时都是当时文人避难寓居、雅集之地,或许此作正是萍花诗社过渡为画社前的一次书画雅集。它不仅再现了海上文人雅集的场景,也展示了当时上海老城厢一粟庵的历史风貌。

1861年七夕一粟庵雅集图横批

(上海市历史博物馆藏)


吴宗麟,字子绂,号冠云,室名可长久室,钦赐举人,官户部贵州司郎中,善画米家山水,工书,为当时上海道台吴煦之子。1860年,吴煦任上海道台,时值太平军第一次进攻上海,他向英、美、法借洋兵,勾结美国人华尔组织洋枪队,干涉太平军进攻上海,最终上海成为江南的避难所。吴宗麟具备了文人加官宦地位的双重优势,因此他发起雅集,得到了江浙文人广泛响应。从雅集人员来看,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来自江浙书画家,所以才会从诗社转化为画社。当时他们因避难来沪,面临生计问题,必然希望依附权贵文人,通过雅集来提高声誉。顾春福、俞礼、吴大澂、秦谊亭、朱熊、朱偁、王礼、包子梁、钱慧安等构成了早期寓沪的书画家群体,其中部分传统文人进而转化为作品商业化、身份职业化的海派书画家先驱。

萍花书画雅集开启了名家合作模式,是否参与了当时书画市场,不得而知。但当时上海书画市场是极为繁荣的,江苏巡抚薛焕因苏州陷落,居上海办理洋务,因性耽书画竟设立书画局,以便买卖,后来因被人参奏而不得不停办。张鸣珂曾在《寒松阁谈艺琐录》中写道:“道光、咸丰间,吾乡尚有书画家橐笔来游,与诸老苍揽环结佩,照耀一时。自海禁一开,贸易之盛,无过上海一隅。而以砚田为生者亦皆于于而来,侨居卖画。”商业的繁荣为书画家来沪提供了市场,躲避战乱为书画家来沪提供了机遇,面对逃难的生计问题,对于许多书画家不得不以适应市场需求为导向,因而风格雅俗共赏、题材耳熟能详、喜庆吉祥的海派书画特色渐趋形成。早期来沪书画家,一般都集中在商业繁华传统文化深厚的老城厢城隍庙以及豫园附近。笺扇庄在为书画家推销作品提供生活上的帮助,为交游雅集提供便利。笺扇庄,顾名思义,主要是经营笺纸、扇子以及其他文房四宝的店铺。《沪游杂记》卷二:“笺扇铺制备五色笺纸、楹联、各式时样纨折扇,颜料、耿绢、雕翎,代乞时人书画”。润例将书画家与笺扇庄紧密地联系在一起。润例,又称润格、润笔、润单等,指付给文人作诗、文、书、画的报酬。书画家一般订好润例,送到笺扇庄制成价目表。顾客来笺扇庄求画时,根据润例订购,然后由笺扇庄联系指定画家,画好后再交由笺扇庄卖给顾客。笺扇庄通过收取墨费获得酬劳,很多润例中都规定笺扇代收取墨费。葛元煦《沪游杂记》卷二中介绍:“上海为商贾之区,畸人墨客,往往萃集于此,……,(其最著者)画家如张子祥熊、胡公寿远、任伯年颐、杨伯润璐、朱梦庐偁诸君,润笔皆有仿帖。”仿帖是当时笺扇庄、书画店为不同档次的书画家所设的润格标签,即一个账本式册页,上面写有书画家姓名,标上人物、山水、花卉、翎毛、书法的尺寸和标价,来购书画的人就根据这个标签上的价格向书画家订件。上海贸易之盛,重商的传统逐渐渗透到书画领域,上海书画商业市场机制逐步建立,书画市场不断扩大,笺扇庄在其中发挥了重要作用。同治年间,豫园得月楼笺扇肆,为当时海上书画家必到的游憩、聚会、雅集之地。笺扇庄主人便有飞丹阁书画雅集,参加者有王礼、胡远、张熊、任伯年、徐祥、蒲华、杨伯润、吴昌硕等海上名家。书画会内设书画买卖部,有雅集茶室,供书画家书写作画,还提供外地书画家借宿。任伯年来沪时,没什么名气,画作无人问津。后经过胡公寿介绍,在古香室笺扇庄画扇,为他提供了站稳脚跟的便利条件。飞丹阁书画雅集使传统文人雅集开始向海派书画雅集转型,更重于书画家的市场推广,为他们提供帮助和服务,提供交流的场所,在书画家和买家之间搭建桥梁。

到了光绪年间,豫园书画善会和海上题襟馆则已经不仅限于商业化推广,实现了书画社团组织现代化,有固定场所、组织机构和章程,推举有名望的书画家为会长。书画善会书画雅集,强调大家合作,注重慈善互助,在绘画风格彼此借鉴,又相互融合,形成了海派书画雅俗共赏、流派自由、风格多元、开拓创新的海派特征,也成为海派文化最早起源。虽然海派书画雅集组织众多,但传统文人诗书画雅集也一直存在,如徐允临于城北徐园举办诗会,新四美轩菊花诗社、南园蓬山不远文会、杨柳楼台吟社等诗会雅集。特别是清末民初,大量遗老遗少寓居上海诗书画雅集更加频繁。仅以上海市历史博物馆收藏的海派书画藏品为例,就有薛时雨沪渎从军图册,寿黄雅集唱和诗册,潘飞声草堂唱和图、翦淞阁唱和诗册,海滨修禊图卷等等都记录当时各种文人雅集,在名人文集中相关史料更是数不胜数。


结语

从上海兴起的历史来看,上海因商而起,因港而兴,能否发挥上海港口地位优势与上海的兴衰息息相关。上海移民重商、经世致用、尚奢尚奇等因素在历史发展中不断积淀,融入上海文化血脉之中,这些因素恰恰与海派文化开放、多元、创新不谋而合。开埠前的文人雅集,参与人员之广,持续时间之长,影响之大,体现了上海开放与多元,交流与互动,为海派书画雅集提供了历史传统,也为海派书画发展提供了借鉴。

开埠初期的雅集延续着文人传统,但书画市场的形成,将雅集不断推向商业化,形成了早期的第一代海派书画家。而豫园书画善会及海上题襟馆的书画雅集,真正地实现了海派书画雅集现代化,不仅将海派书画发展推向了顶峰,也使得海派书画家得以参与社会慈善,形成具有凝聚力的社会团体。开埠前后书画雅集,逐步实现了从中国传统文人书画向海派书画转型,推动了海派书画雅俗共赏、风格多元、开拓创新的海派特征形成。因此开埠前后书画雅集的变化,正体现了开埠前上海江南文化和开埠后海派文化不是割裂开的,而是一脉相承的。上海江南文化中孕育着海派文化基因,是海派文化之源之本。


原文载《国际比较文学(中英文)》2024年第2期。因微信平台限制,注释及参考文献从略。如需查阅或引用,请点击文章左下角“阅读原文”或扫描下方二维码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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